红楼梦里,贾瑞是贾代儒的孙子,他在第十二回便死在王熙凤的相思局之中了。
在刘心武解读《红楼梦》中,认为贾瑞这个小人物是曹雪芹另一部小说《风月宝鉴》中“借”过来的人物。他在《红楼梦》中是什么身份呢,“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也就是一个破落户的子弟。
曹公之所以让这个“贾瑞”昙花一现,原因既是为了“惩戒劝善”的,把这个无爹无娘不求上进、没钱没势德行缺失的瑞兄弟的不肖浪荡子,来用色刀“杀掉”教化世人;同时,也展现了不同人物不同的性格特点。
一是贾瑞的“色”与“蠢”。在《红楼梦》第九回写道:“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
贾瑞这样胆大无脑“傻大胆”型的人物,却有着一颗色心。他垂涎凤姐的美貌,故意制造了偶遇,进而试探、撩拨。然而,凤姐是何等聪明之人,早已看穿了他的歪心思。表面上假意迎合,心里边却在盘算“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愚蠢的贾瑞还以为自己撩“嫂”成功了呢,爽快地钻进了凤姐设计的第一个小圈套中。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是色心不改的他还是不长记性,再次涎脸骚扰,凤姐便痛下狠手,再次布下陷阱。贾瑞依然冒着傻气自投罗网,继而搭上了小命。
试想,以贾瑞的智商怎能是“一万个心眼子”凤姐的对手呢?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与其说是王熙凤歹毒害死贾瑞,不如说是贾瑞自取灭亡。
二是凤姐的“美”与“狠”。无疑,凤姐是个美人坯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这也是贾瑞色心顿起的原因。
但是,美女却往往都是“狠角色”,凤辣子的诨号也不是虚名,杀张华灭口、借刀“杀害”尤二姐等等,都是凤姐的毒辣表现。对于屡次主动挑衅的贾瑞,凤姐当然不能放过。
先是放了一次“鸽子”,给贾瑞了“小警告”。谁知贾瑞色迷心窍,依然“前心犹是未改,再想不到是凤姐捉弄他。过后两日,得了空,便仍来找凤姐”。
凤姐决定给贾瑞更大的苦头吃,一方面对贾瑞说“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屋里等我”,一方面“点兵派将,设下圈套”,使贾瑞“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不曾冻死”。
三是蓉蔷的“狡”与“坏”。在第二次为贾瑞布下陷阱之时,凤姐叫来了贾蓉和贾蔷作为帮手,使了一个偷梁换柱之计。
凤姐的目的不过是让贾瑞吃更大的苦头,灭掉他的色心。但是,狡诈的贾蓉和贾蔷,却借机敲诈了贾瑞,逼他写下了百余两的欠契。尔后,又常常的找贾瑞来索银子。
本来贾瑞“正是相思尚且难禁”,更又添了债务,日间工课又紧,三五下里夹攻便一病不起了。奸诈且心坏的贾蓉和贾蔷的索债给贾瑞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使贾瑞惶惶不可终日,病更添了几分。
四是代儒的“严”与“腐”。贾代儒是一个腐儒,贾瑞作为他的孙子,在日常的教育中,他对贾瑞是“望孙成龙”,所以也无比严苛,“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
在第一次贾瑞赴凤姐之约而被冻饿一夜之后,贾代儒“发狠到底打了三四十扳,不许吃饭,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工课来方罢”。
在第二次贾瑞又被冻了一夜还被泼了满身大粪之后,贾代儒免不了又是一顿惩罚,也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贾瑞身体状况的变坏。
一味的“严苛”和一味的“迂腐”的教育方法,是值得反思的。
五是道士的“戒”与“助”。在贾瑞“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之时,飘忽不定、专治冤业之症的跛足道人出现了,送来了两面皆可照人的“风月宝鉴”。
此鉴向反面一照是一个恐怖的骷髅;正面一照是那风姿绰约、频频招手的凤姐。照正面,虽是恐怖之像,但却是救命之法。跛足道人想以此让贾瑞“戒掉”好色的毛病,帮助他尽快摆脱沉疴,重新振作起来。
然而,贾瑞最终还是难以克制照正面的冲动,在色欲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直至被彻底淹没。自取灭亡的人,连神仙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