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二钗大多有自己的花语,比如探春是红香带刺的玫瑰花,宝钗是国色天香的牡丹,湘云是海棠。李纨说除了林黛玉,谁也不配芙蓉。这是熟悉《红楼梦》的读者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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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芙蓉,桃花其实和黛玉的联系更加紧密,描写的次数也更多。《红楼梦》二十三回宝黛共读西厢就是在沁芳闸旁边的桃树下,一阵风过,吹落了一大片桃花,落红阵阵,由此引发出了宝玉黛玉的第一次行为艺术——葬花。
共读西厢、共葬落花,是宝玉黛玉之间爱情萌动的开始,二人由兄妹亲情转化为男女爱情,见证了这个全过程的,就是桃花。而这个时期的林黛玉,尽管流泪比较多,但青春蓬勃,情感充沛,里面尽管有许多的伤感甚至是悲观,但主色调还是明媚的,那些个负面情绪是青春的伤感,也是青春的底色。青春的美好,是读者对这个阶段大观园众人的第一感觉。
对于林黛玉个人来说,桃花是她最贴切的花语。曹雪芹将桃花与黛玉联系起来,因为在桃花的身上,承载着多重含义和文化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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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统文化里,桃花的第一象征就是爱情。
“桃花运”至今仍用来形容人们遭遇爱情。桃花开在仲春时节,那正是最好的春色,更早的春寒料峭是属于白色梨花的,晚了是杏花的世界,也热了些。桃花不同,无论时节还是外表颜色,它都是恰到好处的。
黛玉下世为的是报神瑛侍者对她的甘露之惠,她以一世眼泪之恩回报。一个“ 情”字是林黛玉人间一世精神状态的总概括,也就是说,她是为情而生的,没有比桃花来诠释更贴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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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桃花历来和美貌的女子联系紧密。
桃花的白里透红最能形容女子的娇艳美丽,它盛开的季节也最能撩拨少女的心扉,要不怎么叫“少女怀春”呢?崔护写: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里的花换成什么都不成,只能是桃花,桃花美,人更美,搞不懂是因为人让桃花更动人,还是因为桃花的关系,让姑娘多了一层令人遐想的空间。诗里不写姑娘,但人人都知道,这里的主题就是姑娘。很多人认为桃花俗滥,但崔护妙手却把桃花写出了生命的灵动。曹雪芹的桃花就更不用说了,只“落红阵阵”四个字就让人欲罢不能。黛玉的《桃花行》全诗悲凉,宝玉看完就哭了,桃花就这么以两种完全相反的面目气氛并列在了《红楼梦》中,读者就随着作者的一支笔,可以笑,也能泪眼婆娑。
美丽如仙子飘落凡尘,形容在黛玉的身上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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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桃花代表美好,甚至代表理想。
赋予桃花这层寓意的,是陶渊明,他空想出来一个理想世界,这个世界平静祥和,井然有序,人们劳作而有着安稳的幸福,这就是“桃花源”。是人们在极度不满的现实中的美好憧憬。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营造出了一个“桃花源”,就是大观园。众姑娘在大观园里的三年时光,相对有过一段无忧无虑快乐的日子,这是那个时代在现实基础上,能创造出来的最理想的存在了。
快乐,幸福,却不过是一种假象,大观园本就是政治的产物,甚至,就是因为建设大观园,让贾府败亡的进程加快了,后期的大观园内,风波不断,各种丑陋和利益相争侵蚀进来,随着贾府这棵大树的根基松动和连根拔起,诸芳离散是大观园里众儿女宿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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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林黛玉来说,大观园看似世外桃源,本也不是能成全她的地方;潇湘馆表面看似文人的隐居之所,自然不能了然于俗世之外。她生存所依托的家族也是戕害她精神的刽子手。
面对着这个现实的世界,就算是在大观园内,潇湘馆中,黛玉心中仍然会有属于自己的桃花源,现实令她绝望,但感情确确实实那样真切的存在,明知道不可能,也难免会有美好的向往和憧憬,所以黛玉问“何处有香丘?”香丘是什么?就是黛玉心目中的桃花源。这是人之常情。
桃花源,应该存在于黛玉的精神深处。
芙蓉,是黛玉的另一个花语,读红楼的读者,应该没有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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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出淤泥而不染,这是黛玉品格的象征;芙蓉清洁自诩,这是黛玉独立人格的象征;芙蓉脱俗、不事凡尘,这是黛玉出众气质的象征。同样,潇湘馆的翠竹也一样,为的是加强林黛玉的人格和精神标签。
看看曹雪芹以物喻人的手法,《红楼梦》之所以被推四大名著之首,名至实归,《红楼梦》伟大,它是名著中的名著,文学中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