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转帖] 晴雯：贾府丫鬟丛中的一股清流

红楼梦里大小丫鬟数百人，在偌大的贾府中，下人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拿一两银子月例的一等大丫鬟，她们可以在主子身边伺候；也有拿几百钱的小丫鬟，只能干些跑腿打杂的粗活。

贾宝玉是荣国府的香饽饽，是众人眼中的金凤凰，是贾母、王夫人手心里的宝，伺候她的丫鬟，自然个个都是拔尖的，这其中，无论品貌还是能力，晴雯毫无疑问是最出挑的一个。

晴雯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因为生得好，言谈爽利，针线活也好，受到贾母看重，把她拨到了宝玉身边服侍，有将来让她与宝玉做姨娘之意。

虽然按照月例，也就是工资来算，晴雯算不上一等大丫鬟，但若按她在贾母、宝玉等人心中的分量来看，她的品貌和能力，做一等大丫鬟却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在拟定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人选时，也是将晴雯放在了首位，且是被神游太虚幻境的贾宝玉第一个看到，可见她在曹公心中也是分量极重的丫鬟。

晴雯判词说她：心比天高，身为下贱，评价很是准确。晴雯短暂的一生，在宝玉身边服侍时，可以说是众人皆知的刺儿头。

她看不上怡红院里袭人、麝月之流与宝玉的非正常关系，还常拿话压她们。也看不上秋纹之流在主子跟前得了衣物就到处显摆的嘴脸。同样，众人也看不惯晴雯每日偷懒耍滑，磨牙斗嘴的娇惯做派。

她打骂小丫头被王夫人看见，她赶走偷镯子的坠儿，仗着宝玉宠爱，她先与宝玉顶嘴，后又撕扇。宝钗来找宝玉聊天，她抱怨宝钗有事没事天天来……这些都是晴雯最容易招黑的事件。

然而，我们从另外一方面看，晴雯却也是个没有奴性，活得最真实自我的女子。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见不得她人媚颜屈膝，逢迎讨好，一味顺从。因此，她从未遮掩自己的本性，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所以，平儿说她是个爆炭脾气。

但她也并非不会为人，不懂变通，在林之孝家的查房时，晴雯的一番应答就极为周到。赵姨娘大闹怡红院，也是她叫人通知了探春。只是更多时候，她不屑如此，因此也才明里暗中得罪很多人。

晴雯骨子里没有奴性，所以她在宝玉跟前显得没大没小，跌坏了扇子还敢跟宝玉斗嘴，自然也是仗着宝玉好性儿，对她十分宠爱。她情愿死，都不愿离开宝玉，离开怡红院，这既是晴雯的真实，也是她的悲哀。

自幼没有父母的她，其实本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女孩。虽然有一个姑舅表兄多浑虫，却是个有酒有肉便什么事都不管的糊涂人。对于晴雯来说，怡红院就是她的家，宝玉就像她的亲人一般，她甚至幻想着大家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当然，晴雯也并非世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恃宠而骄的懒丫头，是个只知道涂指甲打扮自己的狐狸精。她能被贾母看重，除了品貌，能力也是拔尖的。

曹公对晴雯的评价是一个“勇”字，尤其在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一回，她强撑着病体为宝玉织补雀金裘。宝玉早上写了几个斗方就去了薛姨妈家，晴雯怕小丫头贴不好，自己爬高上低的贴好了。

可以说，晴雯不仅尽到了一个丫鬟应尽的本分，更看得出她对宝玉的情谊，但她从不会与宝玉狎昵，她从未失去自我，失去天性，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姨娘之位，与宝玉做出什么。

即便是最终被冤枉被赶出，晴雯都未曾失了一身的傲骨，她还是那个心比天高的晴雯，她对自己被冤枉被赶出心里不服，却又无处申冤，除了宝玉，也无人为她喊冤。

虽然被迫赶出，但她并未屈服。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反抗，她在临死前更是与宝玉互换了内衣，这也是她与命运所作的最后抗争。

怡红院里，袭人、麝月等人常去王夫人跟前汇报工作，给王夫人留有好印象。偏偏生得好，行得正，坐得端的晴雯，因为太过张扬，不知收敛，加上王善保家的等恶奴告状，使得王夫人对她印象极差，大为不满。

最终这个一身清白的可怜女孩，拖着沉重的病体，被赶出了她视为家的那座侯门公府，躺在了表兄家破败脏污的房子里，叫了一夜娘之后，孤独而凄凉地死去。

也许晴雯不如袭人、麝月等人成熟稳重，她们更会为人处事，会处理危机事件，但若论品行、能力，晴雯丝毫不差，即便是做人，她的洁身自好，真实自我，也令人钦敬，她实在是贾府丫鬟丛中的一股清流。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