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时代,女子视贞节大于命,她们出嫁后,若丈夫早逝,为了娘家、婆家的脸面,为了自己的名声,大多是注定要守寡一生的。
比如李纨,即便再年轻,丈夫早逝后,她也只能如槁木死灰般,做个活死人,守着儿子过活。再比如张金哥,即便自己还未嫁,但父母将定下的姻缘退婚,对她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屈辱,最终选择了死亡。
可见,古代的女子,有多重视名节。但也有例外,比如尤二姐尤三姐的母亲尤老娘,她就是在二尤生父死了之后,改嫁了尤氏的父亲。
这个就很有意思,尤老娘是如何放下了古代社会对女子的各种约束,不顾世俗的眼光,嫁给了尤氏的父亲?她的行为在现在来说,是值得被肯定的。
但在那个时代,尤老娘改嫁的行为,简直可称得上是惊人举动了,更惊人的是,她改嫁尤氏父亲时,还带着两个女儿,后来竟也随了后夫之姓。
更奇的是,尤老娘改嫁之后不久,尤氏父亲也去世了。这一次,尤老娘就没有再改嫁,也许是人老珠黄了,但更重要的原因,也许是找到了终身依靠。
因为有尤氏这个继女,尤老娘得以常去宁府。有了宁府的资助,尤老娘自然会有一个不错的晚年。
但尤老娘有个行为,很多读者一直无法理解,即她每次去宁府,都会带着两个女儿,且任由两个女儿与贾珍父子行暧昧之事,而选择不闻不问。
如果尤老娘是个好母亲,应该对两个女儿关怀备至,细心抚养她们成人,教她们做个好女孩,到了年纪,嫁一个好人家。而不是在女儿未出嫁时,完全不顾及女儿的声誉,由着她们被贾珍父子玩弄。
尤老娘的做法,完全背离了世人眼中的正常母亲形象。我们知道,柳湘莲曾说,宁府是个除了门口两个石狮子,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的地方,而尤老娘却眼看两个女儿跳入火坑而不管。
从尤老娘改嫁,到多次进入宁府,我们似乎发现,尤老娘是一个贪图享受的自私妇人,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为了自己享受,她甚至做起了老鸨,靠着两个有姿色的女儿,换取自己晚年的幸福。
贾敬死亡后,她带着两个女儿去宁府帮忙照看,贾珍、贾琏、贾蓉之流,几次三番当着尤老娘的面与二尤或打情骂俏、眉来眼去,或动手动脚、言语挑逗,尤老娘竟然丝毫不觉得不妥,反而纵容女儿与贾珍等人乱来,还非常知趣地躲开。
从这里,我们也看出,尤老娘带二尤进宁府不止一次,应该是常来走动的,而她对贾珍父子的嘴脸,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以及他们与两个女儿的关系,她都都不可能不清楚,但她选择了不闻不问,选择了放任不管。
原文说尤老娘正是年高喜睡,常歪着了。年高是真,喜睡未必是真,她只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选择了视而不见,任由贾珍父子与二尤厮混,这样的母亲,多少有些狠心,且令人寒心。
当听闻贾蓉说贾珍要与两个姨娘寻两个又有根基又富贵又青年又俏皮的两位姨爹时,尤老娘不仅当了真,还追问是谁家的。看上去是为儿女姻缘操心,从其之前的行为可知,更多表现了其爱富之心。
不仅爱富,尤老娘还嫌贫。尤二姐原来许给了皇粮庄头张家,后来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下来,尤老娘就开始不满,时常抱怨,要与他家退婚,终于借着贾府之势退了。可见尤老娘乃嫌贫爱富之人。
也许很多人会说,作为母亲,谁都不想女儿嫁个贫穷的人家,都想着让女儿嫁入富贵人家享受幸福,但尤老娘的做法,却不仅仅是为儿女着想,她的一些行为,更多时候是为了自己享受。
她但凡是个靠谱的母亲,便是想着让二尤嫁入贾府做姨娘,至少也得明确态度,而不是任由两个女儿被贾珍之流玷污而不管。
她是这样的母亲:哪怕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只要自己能享受到实际的好处,她也不会计较。比如明智尤二姐偷嫁给贾琏并不合适,但因贾琏是荣国府嫡孙,尤老娘是打心里乐意的。
尤二姐被贾琏偷娶时,尤老娘见二姐焕然一新,不是在家模样,十分得意。四字写尽尤老娘嫌贫爱富之心。她为了自己享受短暂的快乐,才不管之后会可能发生什么事。
贾珍深夜来到小花枝巷,想着占尤三姐的便宜,尤老娘知其来意,便与尤二姐非常知趣地躲开,让他们单独在一处。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做不出来的,尤老娘的做法令人深恶痛绝。
尤二姐嫁给贾琏之后不久,被王熙凤察觉出来,最终把尤二姐赚入大观园,又利用秋桐借刀杀人,不仅打了尤二姐腹中胎儿,还逼得她吞金自尽。
而尤三姐也因柳湘莲退婚,最终拔剑自刎。三姐死后,尤老娘一面嚎哭,一面大骂柳湘莲。
她以为是柳湘莲的退婚害死了小女儿,以为是王熙凤逼死了大女儿,却从来没想过,她才是害死两个女儿的真正凶手。
从尤老娘改嫁,我们也能得出几个信息。其一,尤老娘应该是有几分姿色风韵的,且改嫁后,有了安人之称,可见尤氏父亲也是个官儿。
而在那个时代,改嫁是不被允许的,是要遭受唾骂的,而尤老娘坚持改嫁,也说明了他在二尤生父死后,可能不堪寂寞和贫苦,因而凭着姿色再嫁尤氏父亲,可见她是个只知自己享受,毫不关心什么贞节之事的妇人。
最可恨的是,她亲手把两个女儿推入了火坑,这样的母亲,自私且愚蠢。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