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转帖] 红楼梦：出场不多的贾敬，身上藏着大秘密

“文字狱”遍地时代，舞文弄墨，风险极高，无限解读之下，再平常不过的文字，都可能招来血光之灾，更不用说“唐突朝廷之上”，攻击至高无上的帝王。但血泪满腔的天才作者，却用“甄士隐”、“贾雨村”的手法，通过“一番梦幻”，把对雍正满腔的愤怒，化作了不朽的文字。
文本中，贾敬隐指雍正，暗藏着作者对雍正辛辣的讽刺。雍正信佛道，直到登基之后，身边还有和尚相随，参与国事。也是在他登基之后，残害兄弟，殃及包括曹家在内的许多家庭。在作者心中，雍正是“贾敬”佛道，并非真敬，他是一匹凶残的狼，却披着宗教的羊皮。
第五十五回、第五十八回太妃、老太妃从欠安到薨逝，在假借意在“使闺阁昭传”的文本中，其实是暗喻废太子胤礽在雍正即将登基之际，已岌岌可危；在雍正登基之后，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
贾敬就是在这期间登基，时间点在第五十六回，多年未进京的江南甄家奉旨进京，入宫朝贺。老太妃病薨，贾敬登基，文本中的正统式微、非正统甚嚣尘上之末世就此开始了，同时也隐喻皇家的贾府也进入了多事之秋，口舌不断，纷争不止。
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蔷薇硝，茉莉谐音末利，即末世之利；蔷薇硝谐音强危消，即第七回回前总批所云“正强忽弱谁明？”文本以荣国府中的反派、庶出的贾环想要嫡兄宝玉房中芳官的蔷薇硝，最后只得到茉莉粉，暗喻曾经极为强大的胤礽已消亡，而其弟胤禛（康熙庶子）所得到的也不过是末世。
文本还借晴雯之口说“如今乱为王了”（第六十回），又借厨头柳家的之口说“有一年连草根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第六十一回），暗示、讽刺胤礽之后的雍乾是非正统的乱臣贼子，末世的荒凉也迫在眉睫。

而此前的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之前从未正式露面的贾敬作为主祭人亮相，在“贾雨村、甄士隐”的文本中，即暗示贾敬在皇位的争夺战中，已取得压倒性优势。关于祭宗祠，文本有如下描述一一“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上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内，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妻子……”而该回回前总批中指出：“一句最苦心是用贾蓉为槛边传蔬人，用贾芷等为仪门传蔬人，体贴入微。噫，文心至此，脉绝血枯矣，谁是知音者？”因此，“笔笔不空”的作者的这一段描述，用心良苦，大有深意一一贾蓉，即假龙也，暗讽雍正的非正统性；荇谐音兴，兴起也，芷谐音止，败落也，暗示曾经强盛无比的清王朝最终因非正统的雍正夺位上台而败落，又与梦曲中的“箕裘颓堕皆从敬”相呼应。
作者对贾敬的寿辰和死期的安排，同样独具匠心，意味深远。贾敬寿辰之日，正是秦可卿病重之际；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之夜，正是贾敬暴亡之时。作者之深意在于讽刺雍正的狂欢是绽放在胤礽伤痛的泪海之上，而他的暴亡不过是那些被他迫害、被他摧残的美丽生命欢宴的背景。
贾敬暴亡于宝玉的寿辰之夜，而宝玉的寿辰恰好是芒种节，即文本特有的“饯花节”。“饯花节”这日，春尽入夏，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需要饯行。“春”和“花”在“表里皆有喻”的文本中都是有寓意的，春隐喻美好的正统时光，花隐喻诸芳，如“三春去后诸芳尽”、“三春事业付东风”和黛玉的《葬花吟》、《桃花行》等等。贾敬登基（第五十六回）不久，蝉姐儿、莲花儿等小丫头登场，脂砚斋指出：“总是写春景将残。”而脂批所谓“五月之柳，春色可知”的柳五儿，本来就病恹恹，却在此时被牵扯进玫瑰露、伏苓霜事件中（第六十回），残留的春色遭到进一步的摧折。因此，贾敬暴亡于宝玉生辰（饯花节）之夜，大有深意，即暗示雍正就是春去花尽的罪魁祸首。
贾敬死亡百日内，林黛玉作了《五美吟》，并且极为庄重地祭奠。文本并没有明确指出祭奠谁，只是排除了祭奠其父母的可能，显得神神秘秘，如在烟雾渺茫之中。其实，她所祭奠的对象，其中的意涵，依然没有脱离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所听到的《红楼梦曲》的主题，即“怀金悼玉”。
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金”、“玉”是雍乾时期无奈飘零的落花，以秦可卿(胤礽)、林黛玉、薛宝钗和贾宝玉为代表。《五美吟》感慨古史中有才色女子的终身遭际，名为吊古，实则伤今。作者借林黛玉的慧心妙手，祭奠了今世无奈飘零的落花，即“金”和“玉”。如此安排，既是对雍正无声的控诉，也有凶手已死有余辜，“家祭无忘告乃翁”之意。

第六十四回，贾敬灵柩进城，供奠举哀完毕，亲友渐次散去，除了族中人迎宾送客之外，近亲中只有邢大舅[注1]等相伴未去。邢大舅，名德全，众人称他为傻大舅，第七十五回对邢大舅有着浓墨重彩的描写，邢大舅只知吃喝嫖赌，滥漫使钱。贾家作为天下望族，近亲应该不少，邢大舅显然不是贾敬的近亲，但文本却独提邢大舅，还称之为近亲，作者的深意不难想见，邢大舅（邢德全）一一邢，即刑也；德全，从反文着眼，完全无德之意，即暗讽雍正残酷失德，“贾敬”佛道”，“傻”到至死不悟，“箕裘颓堕皆从敬”，最终家族灭亡即王朝终结，“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贾敬是邢德全的“近亲”，在“表里皆有喻”的文本中，是作者对雍正所作的盖棺论定式的终极评价。
既然贾敬就是雍正，那么，为何文本中在贾府之上还有皇上、太上皇？有以下几个原因：
1、文本表面上对当朝皇帝总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让文本看似只是描写一个“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失落无考”的世家大族之盛衰兴亡史，丝毫不敢“唐突朝廷之上”（脂批凡例），同时也可以此为烟幕弹，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巧妙地隐藏于文本中。脂批指出：“是书勿看正面为幸”（第八回），第十五回，脂批又指出：“《石头记》总于没要紧处闲三二笔，写正文筋骨。看官当用巨眼，不为被瞒过方好。壬午季春。”
文本总是在貌似无意的三言两语中，暗透了真。文本对当朝皇帝的真实看法是既不圣又不仁，而且没有正当性。如第二回，冷子兴说:“依你说，成则王侯败则贼了”；第三十六回，贾宝玉和袭人谈到“文死谏、武死战”，其中有一句“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也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第四十五回，赖尚荣升迁，赖家准备摆酒庆贺，赖大嬷嬷到荣国府邀请各位主子和两府里的伴儿，文本更是借赖嬷嬷之口，直接痛骂贾敬是贼：“还有东府里你珍哥儿的爷爷，那才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说声恼了，什么儿子，竟是审贼。”；第五十四回，文本又借贾母批陈腐旧套的才子佳人书之机，又一次暗骂雍正：“比如男子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等等。
文本称当朝皇帝为当今圣上、皇上，说是当今；称圣上皇上，又在其之上安了一个太上皇，也是在间接否认其正当性，因为清朝唯一的一个太上皇是嘉庆时期的乾隆，距曹雪芹去世已过了三十多年。

2、作者创作本书的目的之一就是艺术再现自身家史，而曹家兴衰成败与朝廷密切相关。
3、有了太上皇、皇上和朝廷，风月宝鉴正面的贾家故事发展，才能更符合文学逻辑，同时才会有元春被封为贤德妃，贾家进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世，从而全景式展现从兴盛到衰亡的全过程，以此寓言“九十春光“。
4、有了朝廷的存在，让贾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八公”级别，以此“混人也”，而且，皇上即天子，朝廷代表天意，最终朝廷查抄贾家，贾家一败涂地，既是作者家族繁华成空，也隐喻王朝终结，都有了逻辑上的依据。
5、作者又可以巧妙地以代表天意的皇上为道具，自己代行天意，对文本中的人物作终极评判，其实也就是对所隐指的相应历史人物的终极评判。第六十三回，贾敬死后，天子下了额外恩旨，“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此旨一下，不但贾府中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其中提到“贾敬白衣出身，无功于国”，其实就是作者代行天意，以天意之名对雍正所作的终极评价。在风月宝鉴的反面，可翻译如下：雍正本是庶子出身，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其不但无功于国，反而祸国殃民；“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贾敬的葬礼规格明显远逊于秦可卿，真实的历史中，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是作者代行天意，对雍正所作的终极评价。同时，作者也借此暗讽雍正“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最终也不过是“于今落釜成何益”[注2]。
而天子额外恩旨中，贾敬仅仅只被“追赐五品之职”，又该作何解释？贾敬和秦可卿，一个贵为荣国公，死后天子追赐五品之职；一个只出身于养生堂，也死封五品龙禁尉。在风月宝鉴的背面，一个隐指雍正，一个隐指胤礽，而在风月宝鉴的正面，盖棺论定时，同为五品，这绝不是巧合，而两人都只为五品，当然也是为了“混人也”。
第八十回脂批指出：“此书中全是不平，又全是意外之辞。”诚哉斯评！
注1、根据第七十五回邢德全的描述，似乎邢夫人在邢家所有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一，但前面的章回又提到邢岫烟之父邢忠是邢夫人之兄。邢忠也是个无德之人，如果邢大舅是邢忠，即暗讽雍正残酷失德、不忠不义。
注2、脂批指出：“一部书全是老婆舌头，全是讽刺时事，反面春秋也”，文本对以雍正为代表的非正统的讽刺，还通过贾家中的其他反面人物，如贾环（假皇、家患）、贾赦（假赦）等来实现。
作者：郭进行，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