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人称冷二郎,是个萍踪浪迹的世家子弟,喜欢串戏,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是红楼梦里活得比较潇洒的游侠。
原文有一段关于柳湘莲的小传,短短六七十字,一个少年游侠跃然纸上:那柳湘莲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份的人,却误认作优伶一类。
出身高,生的美,性情好,技能多,玩得开,这样的人,放在今天,应该是个非常吃得开的风流人物。但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柳湘莲有两个烦恼,一个来自于薛蟠,一个来自于尤三姐。
薛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性情奢侈,言语傲慢,且有龙阳之好,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一个偶然的机会,赖嬷嬷之孙赖尚荣家请了一般小戏,邀请宝玉、薛蟠等人前去听戏,柳湘莲也在场。因为一时技痒,上台串了一出戏,结果就被薛蟠这个呆霸王给看上了。
诚如前文所说,薛蟠正是把柳湘莲误认作优伶的人,因此犯了旧病,对他多番挑逗,柳湘莲想走开完事,无奈呆霸王紧追不舍,还乱嚷乱叫的说:“谁放了小柳儿走了!”柳湘莲气的火星乱迸,恨不得一拳打死。
换成是谁,估计都无法容忍这个有特殊癖好还广而告之的呆霸王。柳湘莲是游侠,又酷好舞刀弄棒的,想教训薛蟠一番,自然有的是主意和身手。
他把薛蟠骗到城外,狠狠地暴揍了一顿,解了心中之气。可见,柳湘莲不仅是个正经人,而且不是个胆小怕事之徒,他明知薛蟠身份,但在薛蟠对他起了歪心思之后,仍旧没有轻易放过他。
不管怎么说,薛蟠再混蛋,也是薛家的大公子,而薛家是皇商,又位列四大家族之一,柳湘莲此举显然是给自己惹了麻烦,最终不得不客走他乡。
当然,柳湘莲并不傻,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更不是那种要杀要剐你随便的呆子,而是打完薛蟠之后,明知事情不会就这么了了,于是赶紧溜之大吉,反正他本来就是个萍踪不定的游侠,平日就是浪迹天涯,走到哪朋友就交到哪。
虽然他与薛蟠有这点过节,但当遇到外出游艺归来的薛蟠有危险时,他并没有袖手旁观,幸灾乐祸,而是不计前嫌,拔刀相助,把薛蟠救了出来。这份情谊,称得上游侠二字。
也正因此,本就大大咧咧的薛蟠,也没再计较往事,而是与柳湘莲结为兄弟,并为他与尤三姐的婚事忙前忙后。由此可知,柳湘莲是个有义气,值得深交的朋友。
说起柳湘莲与尤三姐的缘分,也是很奇妙。也是柳湘莲一个偶然串戏的机会,被台下的尤三姐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后来不堪贾珍父子蹂躏的尤三姐,看到了姐姐的归宿后,决定从豪门漩涡中抽身,而柳湘莲即是他上岸要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边的柳湘莲,也刚好累了,想要找一个绝色女子安家,贾琏正好从尤三姐处知道了她的择偶对象,便直接从中撮合,柳湘莲便以宝剑下了定礼,原本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却没想到因为宝玉无心的几句话,改变了故事走向。
柳湘莲后来得知,尤三姐与尤二姐这姐妹俩在母亲尤老娘的教养下,多次出入宁府,心知不妙,不愿做剩王八的他,执意退了这门亲。因为在他的眼中,宁国府是肮脏的,除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尤三姐原本以为终身有靠,结果盼来的却是退婚的晴天霹雳。在古代,女子被退婚,是极大的耻辱。刚烈的尤三姐在退回柳湘莲的鸳鸯剑时,拔剑自刎,就此香消玉殒。
尤三姐死后,柳湘莲才幡然醒悟,没想到三姐是如此可敬的刚烈之人,并改口称她为“贤妻”,可见在心里已认可了她,但再怎么说,一切已经晚了。尤三姐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柳湘莲的认可,不能不说这是十分巨大的代价。
可能有人会说,柳湘莲自己也不干净,他都可以眠花卧柳,为什么尤三姐有污点他就接受不了,这不是双标吗?但在古代,男权社会下的男子就是可以三妻四妾,寻花问柳,而女子却必须要守贞节。
尤三姐的死,对柳湘莲也是一个极大的刺激,是他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也许在他的心里,虽然没能与尤三姐结为夫妻,但已将她视作妻子,如此贤妻,一旦自刎,他也就没有了任何遗憾,最终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随道人飘然而去了。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