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转帖] 深读《红楼梦》：她才是贾府最悲哀的人？

作者：韩雪丽

（一）凤姐的杀伐决断
提到凤姐，就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女强人，众人的评价，都不好，什么脸酸心硬，什么狠毒无情，反正，她的名声不好听。她也不介意，连阴私报应都不怕。
其实，凤姐在王家，不太可能有机会管家，她应该是留心过，和探春一样，可能短期接触过家务，可是探春后来，有些心灰，发现，奴才太刁，高层太懒散。
可凤姐不同，凤姐却相反，与人斗，凤姐可能其乐无穷，她喜欢排场，喜欢管理，或者说，凤姐和探春的状态不同，探春想改变什么，凤姐更享受管理的过程，也是一种乐趣。
凤姐协理宁国府，可是一点不怕辛苦，不怕得罪人，订了规矩，就执行，哪怕有头脸的奴才，照样处理，照打不误，这就是凤姐，她辛苦她操心，都不是问题，她喜欢权力。

在贾府里，也一样的管理严格，奴才都怕她，都知道凤姐是个能拉下脸，能翻脸的人，管理者的气势，她都有。而且，最重要一条，不怕麻烦，不怕得罪人。
那么这个威风八面，要在权力上压老公一头的女强人，浪漫吗，肯定也浪漫，我们看元春封妃后，贾琏回来，她满面春风问候，又是国舅爷，又是撒娇，帮忙协理宁国府，那时候的凤姐，可真是希望得到贾琏的认可与宠爱。
那个场景的凤姐，就是个小女人，看到丈夫出差回来，如何的温婉如何的甜蜜，妥妥的小女人。
可是马上，贾琏的奶母出场，为儿子找工作，接下来，贾蓉贾蔷来了，贾蔷得了下江南的好差事，贾琏倒担忧，他能不能胜任，倒是凤姐精明，马上把奶母的儿子，塞给贾蔷当副手，解决了奶母的请求，自然得了人情。凤姐的精明，甩贾琏一条街。

他们夫妻，夹在日常的事务里，温情总是容易冲散，总是会有这事那事打扰，凤姐的情致，自然比不上权力的诱惑。
在大观园庐雪庵联句，凤姐张口，一夜北风紧，倒也说得很有诗情，她可能，也会偶尔羡慕一下，那些吃吃乐乐优雅的小姑子们，这才是大家千金的生活，她当年在王家没有过，嫁入了贾府，也不曾有过。
她肯定有过浪漫的心，只是环境不许，王家没有那家风，而贾府呢，她是当家少奶奶，哪里有时间，她的时间，都用在管理家事上。

（二）凤姐的悲哀
其实赫赫扬扬的凤姐才是贾府最悲哀的人。
黛玉入贾府时的凤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那时节她和贾琏夫妻和睦，又得到了王夫人的支持贾母的欣赏在府中主事。原是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光。她美丽张扬，我行我素。在府中百样事皆出她手，自是令出人行。她的心情是明丽的。她对黛玉的那番热情与敷衍，礼仪生百媚，春风至人前。那时候她好美，真的恍若神仙妃子。若能一生如此，凤姐就是凤凰的一生了。
她太顺了，未免太得意了。忘了看清未来的形势。她那样凭着自己的好恶做事说话，那样的不留余地。对赵姨娘是那样的刻薄，对贾环是那样的严酷。对她瞧不上的婆婆也懒得客气。就是对贾琏，她也把自己的威风驾在贾琏之上。她的权利大过了贾琏，府中人都明白。贾琏是省事的，所以不动到他的根本利益是能让则让。于是凤姐的心腹利害过了贾琏的心腹。凤姐的危险也慢慢的显现出来。

她对人也是有份真心。对老太太也有着真心的孝顺，不全是奉承。对宝玉黛玉那般姐妹，如花的风姿也令她真心的疼爱。就是后来对岫烟，也因为姑娘自身的出色，也越过了对邢夫人的不屑，而多加怜爱。她与平儿的相知与情份，也有份姐妹情义。对探春理家的欣赏与佩服。她有她的大气与精明。只是她太厉，她的色调从一开始就定在了冷色上。
一直那么顺风顺水，其实危机早已存在，只是她太得意了，忘了看清悄然改变的一切。有时候满目繁华，你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就是落叶满地了。夏日就那么远走了，你真的不明白。可是季节就是转换了。她劳累过度，弄得健康成了问题，这是第一层悲哀。不得不让王夫人委任探春等人来管家，这是第一个危险的信号。
一直以为贾琏是省事的，可是这个一直沉默的人，一旦惹出问题是大的惊人。尤二姐的出现，让凤姐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贾琏能事先按礼行事，禀明凤姐，就是纳妾，凤姐纵然不喜，也不至于非要至二姐于死地。贾琏的作法明白的再说，他是娶妻，不是纳妾，那是对凤姐的全然否定。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凤姐还在梦中，所有的人在她看的笑话。都在静待着看她的下场。凤姐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她要全力以付打一仗了。她不明白少年的青梅竹马为何转瞬间，她竟成了他那么冷落的人。她无子，这成了他可以打击她的理由。成了他可以任她伤心的理由。她为贾府的操劳与忍耐，他为何全是看不见。她悄然擦去泪水，她的心一下子硬了。人是不能负她的。她对自己说。
她亲自去接二姐，花言巧语把人带进了府里，又跑到贾母王夫人面前表现贤惠。在贾琏面前做的和和顺顺，令人惊讶。秋桐的出现给了她借刀杀人的刀。在她的授意下，下人们在暗地里为难二姐，在她的固作姿态下，秋桐大骂二姐。凤姐巧妙逼死了二姐。二姐太软弱，凤姐太冷酷，秋桐太傻。这一场闹剧，二姐死，贾琏悲，而凤姐也没有赢。贾琏不是笨人，府中的人不是傻子，太多人心中明白。只是凤姐在台上，没人清算，一旦时机到了，一切有人记得。
凤姐和贾琏彼此伤了心，还能共事，却不见往日深情。邢夫人一直不受贾母的喜爱。隐忍了多年，终于把矛头指向了凤姐，在老太太的生日上给凤姐难堪。凤姐是悲哀，她是管事的，只是辈份太低。而且只是王夫人从邢夫人那边借过来的。不过大家是看着老太太对凤姐的欣赏而只能沉默。

其实凤姐没有安全感。你看老太太一辈子才积了几万银子。王夫人根本不把钱放在心上。给袭人的钱，还是自己出。只有凤姐不过几年，银子早就越过了老太太。老太太和王夫人都知道家是自己的。只有凤姐明白，她只是个经手人。她混不成老太太那样的地位，做不得那样的贵族。也只有钱才可行。这一点和邢夫人倒是一心。她忙活了好些年的贾府，于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失去的地方。
若论真心对她，也只有自己的丫环平儿了。只是平儿的身份太低，真的出了事，也为她说不上话。若没了老太太，其实她和黛玉一样的可怜。黛玉是靠着老太太，她也一样。贾琏与她是面和心不和，邢夫人一直在等机会对付她，而王夫人只会撵几个丫环。真有事还是明哲保身，不会顾她。她膝下无子，这成了贾琏休她的一个理由。在这一点上，她其实还不如赵姨娘。墙倒众人推，她的未来，在没有贾母的时候，也是灰暗的。
从判词上看，她最后是被贾琏休了的。当年为了尤二姐的事，她让张华告贾琏，又逼死二姐，这些事闹了出来，贾琏当然不必客气了。王家的小姐，贾家的夫人，本来她的一生是最明亮的，只是不知不觉间她竟走进了死胡同。她的个性生在那个时代是害了她。她成了最悲哀的人。

【作者简介】韩雪丽，石家庄人，热爱诗歌，有作品发表在《写乎》《作家荟》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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