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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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2012-09-25

我妹妹的名字里有一个曼字，所以大家一直叫她小曼。小曼比我小五岁。母亲当初把她生出来的时候，她足有十一斤重。父亲把她抱在怀里，惊讶地说道，这怎么会是个女孩？
　　小曼出生后，母亲的身体特别虚弱，一直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母亲曾轻声地对父亲说，我怀这个孩子的时候，真的好累，她一生下来，我的整个魂都好像被她摄去了似的。这孩子，唉，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小曼果然是母亲的克星。小曼一岁的时候，母亲因为虚弱的身体，得上了重病，在一夜之间就痛苦地死了。父亲虽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可他和母亲曾经是非常的恩爱，许多人都把他们两个当成了恋爱楷模，母亲的离世，给父亲带来深重的痛苦，所以，父亲一直不是很喜欢小曼。
　　此后的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他怕后母会给我和小曼带来阴影。小曼平日里生活方面的小问题，基本上都是由我来解决的。自然而然，我就成了小曼最亲近的人。
　　小曼在小的时候是非常的胖，长得像个小圆球似的。直到五岁的时候，她才开始慢慢地瘦下来，回复到了一个女孩子本应该有的雏形。她因为人胖，所以看上去也很傻，稍不如意，只会嘟嘴，跺脚，哭鼻子。有一次，她爬到我的床边，敲着我的脑袋问道，哥哥，你的脑袋是什么东西做的，是不是跟我的脑袋长的不一样。我则笑着说，我们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长的脑袋当然也一样了。她摇摇头，道，不，一定不一样，肯定是妈妈生我的时候，很偏心，给了我一个笨蛋的脑袋，给了你一个聪明的脑袋。
　　每次当她跟我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父亲找了某个借口，骂了她一顿。父亲的骂，她早已经习惯，等到父亲一离开，她就跑到我身边来，向我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问题，当然都与父亲的骂有关。比如她会问，为什么妈妈生你的时候好好的，一生下我就坏了身子？还有，为什么我的脑袋这么大，
　　可人却很笨，里面装的是不是真的是浆糊啊。最后，她忽然又冒上来一句，说，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地狱。我回答说，地狱，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坏人死了就会掉到地狱里去的。小曼衬着手，嘟嘟嘴，说道，那我一定就是坏人了。
　　小曼直到七岁的时候，才开始有学校愿意收她上学。那个时候我已经上初中了，个子也已经不矮了，接送小曼上学的任务就都落在了我身上。我每次把小曼牵在身旁，就好像牵了个小浣熊似的。小曼看着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就问我，哥哥，他们怎么都看着我和你啊，你觉得他们是在看你，还是在看我？我看着妹妹那傻乎乎的笑容，就说道，当然是看你了，世界上哪有你这样傻乎乎的小笨熊。
　　这个时候，小曼可不乐意了，她会甩下我牵她的手，一个人站立在那里，嘟着嘴，不肯继续走路。我刮刮她的小圆鼻，笑道，妹妹，走吧，哥哥不说妹妹的坏话了。
　　不。她会撅着嘴巴，说道，哥哥，我要骑牛牛。
　　她都已经七岁了，而我也还不过是个初中生，而且还是在大街马路上，怎么可能让她骑牛牛。我说，妹妹都长这么大了，你骑在哥哥的脖子上，哥哥的脖子岂不是咔嚓一声，就断了。说完，我还拿了一根木枝拧断，比划给她看。
　　她笑笑，大大的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不骑牛牛，那换成哥哥你背我回家。我实在不想走路了，我的鞋子里都长出了好多好多的石头。
　　我只得蹲下身来，打算背她。她却像个大雪球似的，天崩地裂一般压在我身上。她呼呼地喊道：“开车喽，牛牛，快跑！”
　　我哭笑不得，只得说道：“你在我背上别乱动。你这么胖，还要在背上乱动，不累死我才怪呢。”
　　小曼这个时候，会把她的脑袋轻贴在我的耳梢，轻声说道：“等哥哥老了，小曼就来背哥哥。小曼背哥哥，绝对不会对哥哥说累。”
　　我微微笑道：“等哥哥老了，妹妹你也老了，你哪里还能背得动我。”
　　“不会啊”，小曼很认真地说道：“哥哥比妹妹大五岁。等哥哥老了的时候，妹妹还能背哥哥五年呢。”
　　我笑笑，心想，但愿能等到那一天吧，等到那一天，妹妹你和我两个人都安然无恙，都还生活得好好的，都还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小曼见我不说话，就又将嘴巴凑近我的耳朵，说道：“哥哥，等下就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我仰头望了望天空，笑道：“这样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呢。即使下雨，也是小雨，我们走回家，没问题的。”
　　可我话音刚落，天空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闪电，跟着天色变暗，风尘乱窜，街道上的行人一个个像是失了魂似的在乱跑。
　　“哥哥”，小曼轻声说道：“我们换个道走回去吧。街上人太多，我不喜欢。”
　　我本想跟她说，就要下雨了，该早点回去，免得淋雨，可既然她说不喜欢，我想了想，还是依从了她，绕道走回去的。
　　回到家里，两个人都已经淋湿了。小曼一回到家，就钻进了被窝里，一口一个喷嚏。我本想跑进她的房间，继续逗她玩的，没想到，自己的脑袋也昏沉沉的，用手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也发烧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房间，也钻进了被窝。
　　父亲回到家中，一看见我们两个都缩在了被窝，一边给我们熬了点姜汤，一边大声骂着我，下雨了，你就不知道避避雨啊。
　　妹妹从那边的房间，抱着被窝，跑过来，说道，爸，不是哥哥的错，是我不让哥哥避雨，还绕道走的。我在下雨的时候，看见街道上有个很可怕的老人，他在朝我招手……
　　父亲看了看小曼，没有多说话，就走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小曼的头，笑道：“小傻瓜，一个老人而已嘛，没什么可怕的。有哥哥在，你不用怕的，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小曼忽然嘿嘿地笑起来，说道：“哥哥，我们两个都生病了，是不是明天就可以都不用去上学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等下我就去跟爸爸说一声，他肯定会答应的。”
　　小曼一下子就甩掉被子，在房间里蹦跳起来，大声喊道：“终于可以不去上学了。”可话还没说完，她的小脚就踩在地上的被子上，一个哐啷，头就撞在了墙上，跟着人也躺在了地上。
　　我跑上去，抱起地上的小曼。她的额头上流着血，嘴缝间却还带着微笑。我心疼地说道：“不上学，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第二天，我们两个都留在了家里，没有去上学。父亲一大早就出去上班了。等父亲一走，头上还包扎着绑带的小曼就钻到我房间里来了。
　　她说道：“哥哥，让让，我要跟哥哥躺一个被窝。”
　　我只得抖开被子，把她也放进来，两个人躺在被窝里面。
　　她伏在我的枕头上，悄声问我：“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妈妈是长什么样子不？”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六岁，那个时候都已经上学了，自然还清楚地记得。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又梦到妈妈了？”
　　她嘟嘟嘴，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我都不清楚那个人是不是我妈妈啊。她在梦里面，总是对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不能见到什么样的人，还有，今天不能去上学的，等等。”
　　“那后来呢？”我继续问道。
　　“后来她就走了。我追上去问她是不是我妈妈，可她就是不告诉我，而是把我从山崖上扔下来。我掉到山崖地下，就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鬼，有大鬼，小鬼，黑鬼，白鬼，他们都跑过来，跟我说话。”
　　我惊讶地问道：“你不怕吗？”
　　小曼摇摇头，说：“不怕。他们很好玩的，我要骑牛牛，他们就蹲下身来，让我骑。可我偏不骑。我说，只有我哥哥才让我骑牛牛，你们不是我哥哥，我不骑。”
　　我哑然失笑，只得说道：“好了，躺在我这里，继续做梦吧，别说话，好好把病养好。明天就得去上学了，不去上学，爸爸会发脾气的。”
　　可这小家伙还是不老实，她用手抓住我的耳朵，轻声说道：“哥哥，那个女人说我不是你妹妹，你相不相信？”
　　我用手拍拍她的脸蛋，笑道：“梦里面的人说的话，你也相信？昨天晚上我还做梦梦见自己被汽车撞了，魂也飞了，是你跑过来一把把我的魂就揪住的呢。”
　　“你被车撞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昨天忽然下雨的地方？”小曼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惊讶地问道：“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跳到你背上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告诉我，天就要下雨了，你哥哥经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会被汽车撞到的，你赶紧带他换个地方走回去。所以，我就要你绕道走回来的。”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我们旁边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
　　小曼用手指砸着嘴唇，说道：“就是那个朝我们招手的老头啊，他在很远的地方朝我说话，我都能听见。”
　　“那，那梦里面的人说你不是我妹妹，又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他们说，我本来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是我硬是地狱里逃出来的。妈妈生我的时候，其实我跟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早就死了。”
　　我听得越来越玄乎，只得拍着她的脑袋，说道，你的脑子肯定是昨天感冒，给烧坏了。不仅烧坏了，还撞墙撞坏了。你快点躺下，不然明天你的脑子会坏到什么程度呢。
　　就这样，我和小曼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六年。六年后，我就要升大学了，小曼这个时候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小美人，与她小时候胖乎乎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看来女孩子终究就是女孩子，无论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到了年纪一大，自然而然会变化得让人刮目相看。
　　我正想把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交给小曼看，没想到，她一看见我，就悄溜溜地拽住我的手，来到角落里，低声说道：“哥哥，我想问你个事情，你千万别告诉爸爸。”
　　我笑着答应了。这个时候，她的个子也差不多到我的鼻尖了，她低下头去的时候，犹如一朵娇羞的莲花。
　　她从书包背后摸出一封信来，交给我。她低下头说道：“今天有个男孩子给了我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男孩子写给她的情书。我笑笑说，这个男孩子写得蛮认真的，虽然有几个错别字，不过想想，他应该也蛮好玩的。
　　“才不呢。”小曼撇撇嘴唇，说道：“他讨厌死了，老是在下课的时候送我一大堆东西。我说过不要了，他还送。我把东西扔掉，他就把东西检回来。同学都还在笑话我呢。老师也找我谈话了，让我平日检点一些。这哪跟哪啊，这些都是他惹出来的事情，老师干嘛来批评我。“
　　“那你呢，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收下他送给你的东西，好好地跟他做好朋友，还一条呢，就是写封信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不愿意和他做朋友，让他以后不要老缠着你。”
　　小曼一听，连忙说道：“那哥哥你帮我写，就直接写信告诉他，别来烦我，不然惹毛了小姑奶奶，我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正拧起袖子，做打人架势的小姑奶奶，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脏话了？”
　　小曼一听，连忙又把衣袖放下，嘻嘻笑道：“电视里学的几句台词而已，随口蹦出来的。”
　　我把口袋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出来，交给小曼，说道：“我已经考上大学了，过两个月就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你和爸爸了，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小曼将信将疑地拿起通知书，展开看完，就大声喊道：“你怎么去这么远的地方读书，你读大学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傻瓜”，我笑道：“我高中毕业了，自然要考大学，考上大学，自然就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了。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啊。”
　　“可，可你以后真的就不回来了？”
　　我说道：“回来啊，当然回来的，半年回一次吧。”
　　“什么？要半年？你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不管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不想跟哥哥你分开。”小曼一下子跳开来，大声说道。
　　“拜托，我的小姑奶奶，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玩，我怎么可能带你去？你还要呆在家里考高中，读大学的。你又不是永远见不到我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半年回来一次。”
　　“不行，半年太久了。我也要跟哥哥去。我现在就去跟爸爸说，我不读书了，我要跟你去读大学。如果我读不来大学，那天天跟在你旁边也好。反正我是你妹妹，他们看见了也不会说三道四。”
　　我真是无可奈何，只得拧着她的鼻子，说道：“这么大了还淘气。你就在家里赶紧好好读书吧，你看你的成绩，都没进过班上前二十名。以后，你还怎么像哥哥一样考大学啊。”
　　第二天，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忽然就不翼而飞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父亲收藏了起来。可父亲找遍了他的房间也没有。最后，只有在我的房间里找。结果是一整天，几乎翻遍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
　　最后，父亲说道：“等你妹妹回来再说吧。说不定是她藏起来了。”
　　然而，到了晚上七点，该吃晚饭了，小曼却还没有回来。父亲说道：“我们先吃吧，不要等她了。”
　　我小心翼翼地给小曼留足了饭菜。可是，到了八点，九点，她依旧还是没回来。我对父亲说道：“爸，要不我出去找找。”
　　父亲不耐烦地说道：“你去吧，别弄得太晚了。她晚上很晚都不回家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等她在外面呆腻烦了，自然会回来的。”
　　等到我走出去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花架的旁边。此时，月色如水，静静地流泻着的光芒，有如是在梦境。
　　我小声地喊道：“小曼，是你吗？”
　　那个人影并不说话。这种气氛让我忽然觉得十分的诡异。
　　我只得换了种语气，大声喊道：“你是谁？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然而，人影依旧还是不说话。我有些误以为，这个会不会其他什么东西投下来的阴影。于是，我仔细地往四周望去。
　　这一望，令我大吃一惊。因为屋子院落的四周，停着许多黑不溜秋的乌鸦，这些乌鸦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是在等待着某种神秘时刻的到来。而天空上，浑圆的月亮边缘渗出一丝诡异的血色，环绕在月亮四周的乌云，竟然如一张张可怕的面孔。
　　我不禁毛骨悚然，很想马上钻进屋子里去。一个柔柔的声音，把我喊住了。“哥，是我。求求你别进去。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我一听是小曼的声音，这才稳住了神情，朝花架边上走过去。小曼在阴影里面，伸出一双黑色的手来。她说道：“哥，这是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本来想藏起来的，后来想想，这对你不公平，所以，今晚赶来还给你了。”
　　我一时没想透她说出的话的含义，就随口说道：“你还是像小时候这么淘气。好了，跟我进去吧，爸爸和我都不会怪你的。”
　　小曼轻声说道：“哥，我就不进去了。我把东西还给你，就该回去了。”
　　“回去？”我笑骂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不就是你的家吗？你还能回到哪里去。”
　　影子摇摇头，说道：“我的家原本不是在这里的。哥，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本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是我贪玩逃出来的。现在我该回去了。以后，这个世界就只有哥哥你一个人还记得我了，其他的人都不会记得的。”
　　我还是无法清晰地理解她所说的话。我更宁愿相信这是她说的气话。我想，等她的气散了，人差不多也应该恢复正常了，以前也都是这样的，她的脑子确实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好了，别闹了，妹妹，跟我回去。大不了我带你去我读大学的地方玩几天，以后你想我的时候，也可以向学校请假，跑来见我。”
　　“哥，我真的要回去了。你没看见这些乌鸦都在等我吗？如果我不回去，它们会在这个地方等上一辈子的。”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些停落在墙头，枝条，屋角的乌鸦，这才感觉到，事情可能真的是那么可怕。我眼前的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妹妹，或许就真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小曼将她的阴影慢慢地向我靠过来。她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道：“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陪着我，让我没有受过委屈。现在，你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了，我也该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完，小曼的身体，从我的身体里穿越而过。四周的乌鸦纷纷地飞起来，团团围在小曼的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圆球。那个圆球，扑的一声，钻出一对翅膀，像只蝙蝠似的，张开双翼，慢慢地向天上的月亮飞去。
　　我一直以为这是在梦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又怎么能忍受眼前这事实的残酷？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双腿在那一个时刻忽然消失了一般，我的身体沉沉地往地面撞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父亲从未提起过关于小曼的事情，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我跑到小曼的房间里，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以前用过的东西，一件也不剩地都不翼而飞了。
　　真的很奇怪，一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人，刹那间消失了，我的生活，竟然像沉静的水面一样，没有溅起任何的涟漪。小曼，这个名字，除了在我的脑海深处，就已经在这个世界彻底被抹灭了。我问父亲，父亲说不知道小曼这个人；我问隔壁的邻居，邻居说他们只知道我们家里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我还想去小曼的学校里问一问，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小曼已经说过，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还会记得她这个妹妹，其他人的脑海里，早已经把小曼这个名词彻底地抹去。
　　从此以后，每当我看见天边的云彩渗透出一丝血色的时候，我就会安静地想起，曾经有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女孩，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做了我十五年的妹妹。想念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出去，试图去触摸那个又笨又傻却又可爱的脑袋，然而，我摸回来的却是自己眼角一大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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